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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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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相2

容伊正和幾位警官在接待辦公室裏, 見到安曉妮一瞬間沖進來,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。

他們擔心戚君沒有那麽傻,見到安曉妮後起疑心, 兩人關系這麽深, 戚君一句話就能安撫住安曉妮。

那麽之前想要讓安曉妮,確認自己是棄子的這場戲就白做了。

本來計劃是把門鎖了,但越闌說鎖了可能會讓安曉妮起疑惑,倒不如讓兩人見見面看看。

說這話時,越闌目光頗有深意的看著戚君。

安曉妮胸膛起伏著,眼眶有些紅,聲音有些哽咽:“我為什麽不能來這...是我的出現, 打擾了你們了是嗎?”

那雙一直冷靜的雙眼, 現在卻像一個小孩子一樣, 有著深深的不安。

聽到安曉妮這句話, 戚君卻皺起了眉毛。

頗深的法令紋、蒼白的頭發被束在腦後,紮成一個低垂著的丸子頭, 讓戚君這個表情看起來有些責備的意思,可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, 又冷冰冰的。

容伊趕忙對安曉雅使眼色, 拖住戚君的註意力。

安曉雅迅速擡手摸著肚子,剛要去拉戚君的袖子, 安曉妮已經後退一大步, 轉頭就跑了出去。

安曉雅見狀, 不再猶豫, 趕忙拉住戚君的衣擺。

戚君視線落在安曉雅身上, 目光瞬間柔和了,聲音都帶著溫柔:“雅雅, 怎麽啦?”

一點也沒有追出去的意思,讓安曉雅一怔。

不僅安曉雅,容伊也是,她一瞬間就明白了,戚君是真把安曉妮當棄子了。

都是戚君的女兒,為什麽戚君的態度變化這麽大?

安曉雅本就是藏不住心思的人,一直假裝沒事情,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量。

這一刻,她控制不住了,顫抖地問道:“媽,你...你不去看看妹妹嗎?”

戚君坐了下來,摸了摸安曉雅的頭:“我看她做什麽,她想勾引你姐夫,這事情就是不對,該讓她好好反省。”

安曉雅微微睜大眼睛:“可,我什麽證據都沒有,你都不問問妹妹,我說勾引你就相信了?”

戚君笑了笑:“你是個好孩子,怎麽會騙人?媽媽相信你。”

“妹妹也從來不是壞孩子啊!!”安曉雅忍不住說道。

至少,如果不是容伊說出安曉妮殺人的事情,安曉雅從來沒覺得安曉妮有多壞,所有人都說安曉妮又乖巧又文靜!

戚君移開視線:“好了,先把你這事辦好,結婚這麽久,戶口卻一直沒遷出去。”

安曉雅立馬就松開了手,戚君的衣擺落空,輕輕晃動。

她的媽媽,也不是她記憶裏的媽媽。

...

安曉妮強忍著淚意,大步往外走去。

現在她一點也沒有接受審問時高傲的模樣了,整個人失魂落魄,嘴唇死死咬著。

越闌緊跟在後邊,靜靜等著安曉妮心理防線崩潰。

安曉妮有些煩躁地說:“我不是被放了,你跟著我做什麽?”

她回頭瞪著越闌,目光落在他臉上,發現他依舊是一副輕輕松松的模樣,這更加刺激她了。

越闌嘴角一勾,慢條斯理說:“你人還在警局,我得保護你的安全。”

“用不著!!”安曉妮低聲吼道,像被逼入墻角的受傷小獸一樣。

她用力地轉身,腳步加速,似乎想甩開越闌。

直到她轉了一個彎,走到市公安局接待廳時,和她殺害的家屬們視線相撞。

姚長松的目光帶著恨意,但最恨安曉妮的還是喬小艷的女兒——喬雅。

和從前的討好和敬佩的目光不一樣了,厭惡、抵觸、恨不得殺了安曉妮的眼神,這讓安曉妮後退了一步。

越闌慢悠悠的聲音響起:“殺人的時候怎麽不怕。”

安曉妮被激,硬著頭皮,把淚意憋回去,高高的昂著頭和他們擦肩而過。

喬雅沒有猶豫,安曉妮一湊近她,她就立馬朝安曉妮臉上吐了一口唾沫。

安曉妮來不及躲閃,黏膩的液體就這麽粘在她臉頰上。

緊接著,其他家屬也沒控制住情緒,紛紛往她臉上吐唾沫。

安曉妮只來得及用手擋住,喬艷憤怒地要扒開她的手。

被所有家屬圍著,又被母親拋棄,安曉妮終於控制不住了,她吼道:“你們不是希望他們死嗎?”

她對喬雅吼道:“你大著肚子帶你媽媽來醫院,不是還崩潰哭過嗎!”

又側頭對姚長松吼道:“你和你妻子還因為誰要照顧你爸爸吵架,要鬧離婚了!你就沒有恨不得你爸爸死過嗎?!”

姚長松紅著眼回擊:“是!我是有過這個念頭,所以我當場就扇了自己一巴掌,我和我妻子互相道歉,答應對方要好好度過這個難關,陪我爸爸覆健,你就把人殺了!!日子這麽苦,誰不沒有過不好的念頭?!可我們克制住了!可我們最終還是想的是要好好照顧我爸爸!!一家人努力活下去!”

聲音又大又洪亮,把安曉妮吼得呆在原地。

喬雅流著淚說道:“我是因為累到崩潰大哭,我哭得是我媽媽為什麽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,我好不容易可以照顧她,帶她享福,你知道不知道...你知不知道她因放心不下我,才忍著每次化療、透析的痛苦,努力活了一天又一天!!你憑什麽用你的自以為是,理所當然的以為了解我們,就殺人?”

越闌輕嘖一聲:“瞧瞧,姚長松多坦蕩,喬雅和她媽媽感情多好,你和容伊說的一樣,就是一個懦夫,敢做不敢當啊。”

安曉妮理智幾乎全無:“是!你們父母都是我殺了!殺他們的時候,他們還問我,安護士,我還有多久能好啊?我今天感覺身體好多了,是不是可以出院了?”

“啊啊!”

喬艷受不了,尖叫著撲向安曉妮,一巴掌就這麽用力打下去。

越闌迅速將人拉開,讓人把安曉妮帶下去。

喬艷崩潰地哭著,張著嘴說不出話,只能無聲地喊道:“媽...媽...媽媽。”

她的媽媽一個人撫養著她長大,喬雅不願意叫爸爸的家庭,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。

因為喬小艷生不出兒子,全家都對喬小艷辱罵、折磨,等喬雅長大了一些,讓連路都走不好的喬雅去丟垃圾。

這事情,讓喬小艷堅決地決定離婚,帶著喬雅前往大城市,艱難地背著喬雅打零工,努力照顧喬雅,讓喬雅健康長大。

喬雅長得很得好,獨立自主,大學畢業進了研究所,還在努力深造,有了美滿的家庭。

她多想,多想自己的孩子叫一聲喬小艷外婆,多想讓自己的孩子看一看,她有個超級偉大的媽媽。

...

安曉妮很快就交代了。

算上她的故意慫恿自殺的前男友,一共殺了58人。

從91年開始從醫,整整6年的時間,幾乎一年要殺10個,平均一個月內會殺一個。

她作案就是看心情,她討厭冬天,在冬天她作案頻率會更高一些,恰好冬天生病得又多。

每個被她殺害了的人,她都會取下一個物品。

安曉妮神情淡漠:“晚上我會數著這些物品,這會讓我回憶起殺人的時候的快樂。”

越闌問:“你和你母親住在一起,她對你殺人的事情一t無所知嗎?”

安曉妮冷笑一聲:“不知道。”

越闌提醒道:“你說我們怎麽知道你小時候的事情,又怎麽懷疑你殺人的?誰告訴我們的呢?”

安曉妮偏過頭去:“我管你們怎麽知道的,況且那是瞎編的,沒有的事情,我母親挺好的,我純粹就是心理變態,反社會人格而已。”

越闌靜靜地看著安曉妮,即使知道戚君真的把她當棄子了,安曉妮卻依然不願意指責母親。

這是他意料之外的,戚君和安曉妮見面時,也很不對勁。

他把筆錄拿給安曉妮:“沒問題就簽字吧。”

...

越闌出了審問室,容伊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了:“戚君很不對勁,知道安曉妮殺人,第一反應是開始哭,說安曉妮怎麽會殺人,是不是她沒教好。”

“安曉雅說了安曉妮以前的事情,戚君否認,說安曉妮為什麽編一個這個故事,不肯承認安曉妮是被她一手調教的。”

越闌雙手抱胸:“戚君一定知道安曉妮在殺人,但我們沒有證據。”

如果戚君就這麽繼續過她的剩下人生,實在是令人不甘心。

容伊擡眼:“我再試試?”

越闌看向她,點頭,戚君肯定也會死不承認,但她為什麽截然不同的態度對兩個女兒,他也想弄清楚,或許才有線索能抓捕戚君。

他讓呂維把戚君帶到審問室裏來。

...

容伊再次進入審問室裏,對面的人已經換了戚君,其實戚君和安曉妮長得很像,連神情都一樣,帶著一點淡淡的高傲。

此刻戚君還在默默流眼淚,喃喃道:“安曉妮怎麽會殺人呢...”

即便戚君留著眼淚,但看起來依舊很得體,沒有哭得鼻涕眼淚到處都是,起碼和喬雅那發自內心的崩潰大哭,哭到聲嘶力竭完全不一樣。

容伊目光變冷了一些,雙手交握,和小七說道:【現場回溯試用版!】

配合的依舊是呂維,他看容伊朝他點頭,便問出第一個問題:“為什麽戚君對兩個女兒態度完全不一樣?”

戚君有些疑惑地看向兩人,她從安曉雅莫名其妙把她叫出去逛街,心裏就開始起疑了。

從那天起,她就在準備,要如何面對審問,如果安曉妮說出什麽來,她又要如何解釋。

幸好她做了這套安曉妮說出來的方案,但兩個警官不問她?

容伊沈沈地看向戚君,開口說道:“因為她認為安曉妮不是她想要的孩子,當年為了不下鄉,她找了人脈關系,忍著屈辱陪了領導睡了一覺,沒想到一個星期後,自己還是在下鄉的名單裏。”

“她去找過那位領導,結果就是如果戚君不閉嘴,那麽就要把這事情告訴安鹹華,戚君忍下了這個屈辱,又在幾個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,她從那天起就討厭肚子裏這個孩子了。”

“可這個孩子,是她和安鹹華的,那位領導有弱精癥,根本無法讓她懷孕。”

戚君從容伊開始說起,整個人就是一副有些驚魂未定的模樣。

這事情...沒有人知道的,連那位領導都已經死了的!

安曉妮不可能是安鹹華的孩子...

她擠出笑容,正要說話,容伊側頭看向呂維,說道:“請問您因為您12的弟弟自卑過嗎?”

呂維感覺自己要吐出一口悶血,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麽。

一定不是他想的那個方面,於是他說道:“我表弟十九歲啊...”

容伊沒時間思考這個疑問,沒有搭理呂維,而是皺著眉頭看向戚君:“去找那位領導,是你自己做的選擇,你卻把憤恨發洩到安曉妮身上?”

戚君佯裝疑惑:“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,這是誰告訴你這麽離譜的故事?我怎麽可能因為不下鄉,就去陪睡?”

沒有人管呂維,這讓呂維松了一口氣,又想起外邊全是警察,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,經歷著他一個人的兵荒馬亂。

容伊答到:“你告訴我的,你覺得自己是去國外留過學的知識分子,你瞧不起農民,看不起工人,認為要不是當年批鬥的事情,家裏一落千丈,根本不會和你眼裏卑賤的人接觸,所以你很抗拒下鄉,你覺得你自己應該要去教書育人,請問您不覺得您比較適合學習母豬的產後護理嗎?”

“學個屁!!”

戚君有些恨意地說道,想起餵豬食、打掃豬舍,還有挑豬糞那些讓她崩潰的回憶。

她堂堂大小姐,這雙手幹凈又漂亮,竟然去給豬割草,還...戚君閉上雙眼。

知曉了戚君心裏的想法,讓容伊有些生氣,她冷冷說道:“農民和工人才是我國的根基,他們在為國建設的時候,你在幹什麽?你高傲什麽?”

戚君不屑地冷哼一聲,她高高在上地說道:“當年我爸爸有錢的時候,給...”

她迅速止住話題,平和了一下情緒,問:“這不是問我女兒殺人的事情嗎?為什麽一直問我?如果一直問我私事,那我也要拒絕配合了。”

殺人的是安曉妮,又不是她,她配不配合審問,是她可以選擇的。

容伊答到:“因為您女兒會殺人,是你一手教導的,甚至在背後推波助瀾,我當然想把你也抓住。”

“你早就知道安曉妮在殺人的事情,甚至第一個對象,安曉妮的前男友,是你促成他們兩個認識的。”

“安曉妮對你幾乎言聽計從,你說那男孩子不錯,她就乖乖和男孩在一起,你說那男孩子耳根子太軟,活著浪費國家糧食,安曉妮就開始行動。”

“你以為你是向那位領導覆仇,害死了他唯一的孩子,還高興把那位領導氣得心臟病發作死了,但其實那個孩子不是他親生的,是領養的,他心臟病發作也不是因為那個孩子,請問您讓您女兒殺死了您親妹妹的兒子,您考慮下了地獄跪求您妹妹原諒嗎?”

戚君臉色瞬間慘白,警方掌握的東西,比她預想的還要多得多。

只是,後面那個問題什麽意思?

當年戚家從有錢人,淪為被所有人指責的對象,她的妹妹也受不了苦,想嫁個好男人,改變自己的命運。

結果她妹妹遇上了騙子,還難產而死,留下了一個男孩子。

彼時她自己都活得艱難,就悄悄把孩子送福利院去了...

她本來就愧疚這個事情...因為妹妹臨死前,戚君答應了,一定替她好好照顧那個孩子。

戚君忍不住問道:“你...你胡說...你們怎麽可能連這個事情都查出來?”

容伊說道:“根據您的記憶,那個孩子腿上有塊胎記,再根據安曉妮記憶,那個男孩大腿也有,並且男孩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,福利院名字和你記憶的一樣,我敢肯定,他就是你妹妹的兒子,請問您如果知道安鹹華知道你去陪睡了,您卻親眼看著安曉妮殺害安鹹華,您一定痛苦地要自殺了吧?”

戚君幾乎要瘋了,安鹹華知道了?

那...那安鹹華還一直對安曉妮這麽好?還一直對她這麽好?

她本來恨過安鹹華沒有什麽本事,可後來安鹹華很爭氣,讓她重新過上好日子,她的怨氣漸漸也淡了。

連從前折磨安曉妮,像訓練狗一樣訓練安曉妮,她都興致缺缺了。

戚君的思緒完全跟著容伊走了:“你認識安鹹華?你怎麽知道的?”

容伊又答到:“你從招待所出來的那天,註意力視線之外的地方,安鹹華拎著禮品,正好經過,看見了那領導臨走時,親昵地拍了拍你的屁股,後來整整一個月都很沈默。”

“請問您因為您的一時高傲,最後害得全是自己的家人,您從今以後還敢閉眼睡覺嗎?”

戚君痛苦地捂住臉,眼淚從指縫間流出來。

整整半小時,整個審問室都戚君的抽噎聲。

容伊靜靜等著戚君心理防線被攻破,承認自己的錯誤。

戚君卻頹然地放下手,慘笑一聲:“我不知道安曉妮殺人,我真的不知道,我搞不懂你們為什麽要這樣說我的過去,甚至很多都是假的,有人要陷害我吧,這一切都和我無關。”

她擡眼看向容伊,嘴角慢慢上揚。

好日子她還沒過夠,現在她有錢,又有時間,想用以前的事情讓她後悔?

想讓她崩潰?

想讓她和那早就該死去的安曉妮一起承擔錯誤?

做夢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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